（发表于《金融评论》2022年第6期）

高培勇：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学部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党委书记。

习近平总书记在 2022 年 3 月 5 日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用“五个必由之路”系统阐述了新时代党和人民奋进历程昭示的重要认识。其中之一,便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是新时代我国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将这“五个必由之路”定位为我们在长期实践中得出的至关紧要的规律性认识,要求全党必须倍加珍惜、始终坚持。 

贯彻新发展理念被摆放在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团结奋斗、全面从严治党同一层面,进而成为“五个必由之路”之一,标志着我们党对新发展理念的认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发展始终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必须把发展作为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贯彻新发展理念是新时代我国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这一重大判断表明,一定的发展实践要由一定的发展理念来引领,新时代新征程的经济发展实践必须由新发展理念而非其他理念来引领。唯有如此,才能不断提高我国发展的竞争力和持续力,在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把握主动、发展壮大、赢得未来;舍此别无他途。 

那么,为什么这条“必由之路”至关紧要,必须倍加珍惜、始终坚持?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国经济发展也进入了新时代。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经过长期努力,当前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显著提高,更加突出的问题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这已经成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制约因素。这突出表现为国民经济循环中还有许多卡点和瓶颈,如科技创新能力还不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仍然较大,生态环境保护任务依然艰巨,对外开放水平仍需进一步提高,群众在就业、教育、医疗、托育、养老、住房等方面面临不少难题,确保粮食、能源、产业链和供应链可靠安全和防范金融风险还须解决许多重大问题。

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这五大发展理念,是党中央在深刻分析国内外发展大势的基础上形成的,也是针对新时代我国发展中的上述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来的，直接朝着破解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难题、解决好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突出问题这个中心目标而去,体现出鲜明的问题导向和时代特征。

创新发展注重解决发展动力转换问题,必须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更多依靠技术创新和优化资源要素配置发展生产力,才能攻克重要领域“卡脖子”技术,锻造更多“杀手锏”式技术,打赢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实现由要素投入驱动向技术创新驱动的跨越,在全球创新和产业链分工中占据关键位置。

协调发展注重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必须处理好发展中的若干重大关系,着力推进城乡融合、军民融合,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实体经济与金融协调发展、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才能顺应经济发展客观规律,补齐短板弱项,打造高质量发展增长极,提升发展的整体性、均衡性和协调性,扩大我国经济的回旋余地。

绿色发展注重解决发展的永续性问题,必须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推进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在碳达峰碳中和框架下,逐步和有序实现我国生产生活方式全面绿色低碳转型,才能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切实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使绿色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底色。

开放发展注重解决发展的内外联动问题,必须把开放的大门开得更大,推动我国对外开放由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才能吸引全球资金、技术、人才等优质要素和产品,打破外部对我国的围堵打压,推动形成更加紧密稳定的全球经济体系,扩大和引领经济全球化。

共享发展注重解决发展进程中的公平正义问题,必须把满足人民需要作为社会主义生产的根本目的,把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位置上,通过共同艰苦奋斗来增强最大多数人的获得感、幸福感,才能切实解决影响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的突出问题,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践行党的根本宗旨,体现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

这意味着,进入新时代之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转化,发展环境随之发生新的深刻变化,对做好经济工作提出了许多新课题、新挑战。新时代十年,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内外环境发生深刻变化、各种风险挑战接踵而至的形势下需要保持战略定力,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十年来,我国发展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实现历史性跃升,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 

面向新征程,我们必须紧紧抓住“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 这个新发展理念的“根” 和“魂”,找准发展中面临的矛盾,应对各个方面的主要制约,继续把新发展理念贯穿于第二个百年征程的全过程和各领域,并真正落实落地落细,才能避免回到粗放式发展的老路上去,逐渐补齐经济发展各方面的短板弱项,在破解发展难题的过程中厚植发展优势,加快推动各领域工作转入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加安全的新轨道。

新时代我国社会矛盾的主要方面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尚不能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本质上说就是发展质量不高。贯彻新发展理念,就是要着力解决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大力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努力解决好质的问题,实现高质量发展。

这意味着,高质量发展就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更简明地说,推动高质量发展,就是从“有没有”转向“好不好”。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完成好这一首要任务,要求我们在工作中将新发展理念内化于心、知行合一,坚定不移地以习近平经济思想为指导,以“把握新发展阶段,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三新一高”)为路径,朝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宏伟目标砥砺前行。扩展开来说,“三新一高”是一套以新发展理念为内核,一体多维、相互贯通的理论体系。 

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历史方位,我们必须从新的历史起点出发,继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完成日益接近质的飞跃的量的积累,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从而推动我国社会主义从初级阶段向更高阶段迈进。

贯彻新发展理念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指导原则,为新时代新阶段的经济政策制定提供了指挥棒,是管全局、管根本、管长远的战略导向,也是“三新一高”的理论内核。 

构建新发展格局是我国经济发展的路径选择,旨在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在极端情况下保证经济正常运行和社会大局稳定,确保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不被迟滞甚至中断。

推动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鲜明主题,也是“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首要任务,把高质量发展贯穿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和环节是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和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 

归结起来,在进入新发展阶段之后,坚持“贯彻新发展理念是新时代我国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就是要在“站起来”、“富起来”的基础上继续坚持问题导向,通过进一步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来提高发展质量,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化解社会主要矛盾,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把我国建设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真正做到“强起来”。

在实践中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关键要以科学系统的思维和精准务实的行动着力解决好发展质量问题,朝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的方向前进。 

第一,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求我们必须辩证看待质与量、质的有效提升与量的合理增长之间的关系。经济发展是在质与量关系的动态变化中实现的,在发展进程中,质与量是辩证统一、相互转换、缺一不可的。从新时代新征程我国发展实际情况出发,我们首先要认识到,在经济发展中解决好质的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更加紧迫。在解决温饱问题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过程中,我们主要通过不断提高发展速度、壮大经济总量来解决量的问题;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由于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转化,总量不足的问题已经大大缓解,我们必须花更大气力解决好质的问题。 

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在新发展阶段,实现量的合理增长仍很有必要,而且与质的有效提升并不必然冲突。过去 40 多年中国以平均 4 倍于美国的经济增速创造了“增长奇迹”,重新塑造了全球经济秩序;未来 30 年,中国需要在多重约束和挑战下实现平均 2 倍于美国的增速,方能实现对美国经济的持续赶超。唯其如此,才能最终改变力量对比,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有鉴于此,我们必须把高质量发展和科技创新理解为多重约束下求最优解的过程,处理好质与量的关系,在质的有效提升中实现量的合理增长。 

第二,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求我们必须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新发展理念是新时代党治国理政的重要理念,既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工作要求,也是十分重要的政治要求,体现着党和人民的意志。越是形势复杂、任务艰巨,越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和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越要把党中央关于贯彻新发展理念的要求落实到各项工作中去,确保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第三,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求我们必须统筹发展和安全,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发展格局。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国家安全是民族复兴的根基。我国发展进入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并存、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的时期,各种“黑天鹅”、“灰犀牛”事件随时可能发生。面对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我们必须在发展中更多考虑安全因素,统筹发展和安全,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的良性互动。一方面,要把安全发展贯穿国家发展各领域和全过程,注重防范化解影响我国现代化进程的重大风险,高度重视各类风险之间的互动、传染、叠加和放大,做好应对各种“黑天鹅”、“灰犀牛”事件的预案,不断增强发展的安全性。另一方面,要抓牢发展主动权,以科技创新作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关键,集中力量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更为畅通,为抵御各类风险挑战提供雄厚的物质基础,实现主动安全、动态安全。

第四,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求我们必须更加注重协调效率与公平,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共同富裕是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的必然要求,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要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夯实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关键是要加快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和三次分配协同配合的分配制度体系,在做大蛋糕的基础上分好蛋糕,不断缩小收入差距,坚决防止两极分化,形成人人享有的合理分配格局,让广大人民群众能够共享发展的成果,使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彰显社会主义的价值取向。 

第五,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求我们必须全面深化改革,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关键,也是国家发展的根本动力。唯有继续深化改革,才能为更好践行新发展理念提供体制机制保障,从而不断破解发展难题,持续提高发展质量。要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不断拓展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度和广度,不断在经济体制关键性基础性重大改革上突破创新,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要着力促进体制改革和经济发展高效联动,以新一轮改革红利的创造来促进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经济循环的畅通、有效激励的增强,不断夯实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物质技术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