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鞍钢、周绍杰 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 2025年02月15日 11:23 北京

中国“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初步评估（下）

四、民生持续明显改善

(一)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持续增长

中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20年的32189元增至2023年的39218元，实际年均增速为5.7%，按购买力平价私人消费因子相当于每人每日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1.8国际元上升为29.4国际元；其中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20年43834元增至51821元，相当于每人每日均可支配收入从29.7国际元上升至38.9国际元，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20年17131元增至2023年的21691元，相当于每人每日均可支配收入从11.6国际元上升至16.3国际元；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相对差距从2.56倍缩小至2.39倍。

按现价人民币计算，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20年的2.56倍缩小至2023年的2.39倍[3]53。其中，农村居民人均工资性增长收入占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2.2%，人均经营净收入占比为43.3%，人均财产净收入占比为2.5%，人均转移净收入占比为21.0%，后三者合计占比为57.8%，形成了工资性、经营性、财产性、转移支付性多元化增长来源。城乡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差距不断缩小，从1.97倍缩小至1.82倍[3]54。中西部22个省区市脱贫县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20年的12588元上升至2023年的16396元，按私人消费因子计算(2020年为4.04，2023年为3.65)，相当于每人每日从8.5国际元上升至12.3国际元。这标志着不仅彻底消除了世界银行所定义绝对贫困(即每人每日收入低于6.85国际元)，而且已进入了世界银行所定义的中等收入水平范围(每人每日10~100国际元)。同样作为人口大国，印度仍然是世界最大的绝对贫困人口国家，按每人每日6.85国际元贫困线标准，2021年印度贫困发生率仍高达82%余，贫困总人口高达11.79亿人。这表明不同的制度安排，中印两国在消除贫困发生率方面具有不同的路径，更有不同的减贫效果。

中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已属于富足型。全国居民恩格尔系数从2020年的30.2%降至2023年的29.8%，其中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从29.2%降至28.8%，农村居民从32.7%降至32.4%[3]54，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均属于富足型。2023年全国居民人均服务型消费于占比达到45.2%，城镇居民达到47.5%，农村居民达到39.4%[5]188，这成为加速中国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微观基础，也是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消费者基础。

(二)城乡居民接入基础设施与居住环境明显改善

城乡居民基本实现接入基础设施全覆盖。截至2023年，全国范围内通电和通电话的社区已基本实现全覆盖。城镇地区居民所在社区已基本实现通有线电视信号，全国超过99%的村通宽带互联。全国99.4%的村进村主要道路路面为水泥或柏油(沥青)，98.5%的村村内主要道路路面为水泥或柏油(沥青)。截至2023年底，中国农村公路总里程达460万公里，其中，县道69.7万公里、乡道124.3万公里、村道265.9万公里，沥青、水泥路比例达到91.8%。此外，到2023年末，全国74.5%的村已有电子商务配送站点，农村充电基础设施加快建设，全国已有10.2%的村安装新能源电动汽车充电桩[5]188-195。

农村地区的卫生状况获得显著改善。农村饮用水安全进一步提升，2023年末，全国有96.0%的村通自来水，农民有安全饮用水的户高达98.7%。城镇地区有98.2%的户所在社区饮用水经过集中净化处理，农村地区有88.2%的户所在自然村饮用水经过集中净化处理，城镇地区有99.6%的户所在社区垃圾能够做到集中处理，农村地区有97.4%的户所在社区垃圾能够做到集中处理[5]188-189。有87.6%的村生活垃圾集中处理，有63.0%的村生活污水集中处理或部分集中处理，其中，34.8%的村生活污水集中处理[5]194，基本改变了长期以来“垃圾遍地”、“遍地垃圾”的局面，农村人居环境持续改善。

农村“千万工程”加速推进。202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习运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经验有力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意见》也明确要求学习运用“千万工程”经验，打好乡村全面振兴漂亮仗，绘就宜居宜业和美乡村新画卷，以加快农业农村(农民)现代化更好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成为中国式“三农”现代化长期目标与长期主义最好实践[15]。“美丽乡村”建设取得重大成果，对增强广大农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据文化和旅游部数据显示，2024年前三季度全国乡村旅游接待人数为22.48亿人次，同比增加15.5%；接待总收入为1.32万亿元，同比增加9.8%，也成为农村居民重要的新增收入来源。

(三)城乡居民家庭现代化程度不断提高

随着城乡居民家庭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电力、通讯、交通等基础设施覆盖水平和现代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城乡居民家庭生活的现代化程度不断提高，这特别体现在家庭耐用品普及方面。2023年，全国居民八项主要耐用消费品的家庭普及率方面，有四项(移动电话、空调、彩色电视机、电冰箱)超过100%，洗衣机普及率从96.7%提高至98.2%，计算机普及率从54.2%降至44.5%[3]57。其中，农村居民八项主要耐用消费品的家庭普及率中，有四项(移动电话为271.2%、彩色电视机为108.8%、空调为105.7%、电冰箱为105.7%)超过100%，反映农民家庭的现代化因素已经达到较高水平。

城乡居民家庭机动车普及率迅速提高，成为居民家庭耐用品增长显著的领域。其中，城镇居民家用汽车普及率从2020年的44.9%提高至2023年的55.9%，摩托车普及率从18.2%降至13.7%，合计机动车普及率从63.1%上升至69.6%；农村居民家用汽车普及率从2020年的26.4%提高至2023年的40.0%，摩托车普及率从53.6%降至41.4%，合计机动车普及率从80.0%上升至81.4%，高于城镇居民机动车普及率[3]57。从总量上看，全国民用汽车总量从2020年的2.73亿辆上升至2023年的3.29亿辆，已经跃居世界第一汽车大国。其中私人汽车总量从2.23亿辆上升至2.72亿辆，无论是家用汽车规模，还是摩托车、电动车规模，中国已经跃居世界首位，无论是人流、物流都在超大规模的快速流动，中国可堪称为“世界最大的流动之国”。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发动了一场新能源汽车革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国与消费国，2023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量占全球比重超60%。2024年，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达到1288.8万辆，同比增长35.7%，占全球销量比重由2023年64.8%提升至70.7%。

(四)城镇新增就业压力持续增加

2021—2024年，城镇新增就业人数分别为1269万、1206万、1244万和1256万，城镇新增就业数量每年均超过1200万，累计达到4975万人，成为保障民生发展的最重要支出。然而，也需要看到“十四五”时期就业压力始终处在高位，城镇调查失业率从2019年之后一直维系在5.0%以上，其中2022年最高，为5.5%，2023年降至5.2%，到2024年微降至5.1%，估计全国城镇失业人员约有2500万人，创下失业人员高峰。城镇登记失业人数，2019年的945万人上升至2020年的1160万人，2022年达到1203万人的高峰，但是2023年却首次降至1074万人[3]42。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中国正处在新增就业劳动力的压力之中，仅研究生、普通、职业本专科毕业生，从2020年的870.1万人上升至2023年的1148.5万人，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从484.9万人降至415.5万人，两者合计从1355.0万人上升至1564.0万人[3]181。

(五)教育强国建设取得重要成效

建设教育强国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16]。国家“十四五”规划和2035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要求到2025年高中阶段毛入学率提高到92%以上，学前教育毛入园率提高到90%以上，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提高到60%等指标。从实现程度来看，高中阶段毛入学率从2020年91.2%提高至2023年91.8%，进入高度普及化(90%以上)阶段；2023年全国学前三年毛入园率达91.1%，其中全国普惠性幼儿园(包括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达到23.6万所，占幼儿园总数的86.2%；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从2020年的95.2%提高至2023年的95.7%；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2020年54.4%提高至2023年60.2%，已经跨入50%以上的普及化阶段，每年为全社会输送上千万具有高等教育学历的人才资源。若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比较统计口径，中国2023年高等教育入学率为75%，不仅大大高于世界平均入学率(43%)，相当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的波兰(75%)，排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第25位，这意味着中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已经提前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从而为到2035年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提供最大规模的大学毕业生人力资本基础。

中国已经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体系。以2023年为例，全国各级各类学历教育在校生2.85亿人(含学前教育4093万人)，占全国总人口20.2%。全国在校普通本专科招生1042.2万人，在校生3775.0万人，毕业生1047.0万人，在学研究生388.3万人，毕业生101.5万人，全国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4163.3万人。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SECO)提供的数据，女性学生入学率从2020年69%上升至2023年81%，相当于德国的入学率。高等教育的大发展为全社会培养大量的高素质就业人员，每年向社会输送1100万以上专门人才(2023年为1148.5万人，其中，研究生为101.5万人，占比为8.8%)、400万技术技能人才(2023年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为415.5万人)[3]181，全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从2020年的10.8年提高至2023年的11.05年，总人力资本相当于全国劳动年龄总人口(2023年为96280万人)与平均受教育年限之积的106.4亿人年，始终居世界首位，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人力资源强国，也成为推进并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最重要的教育人力资本基础。

在教育经费投入方面，全国教育总经费从2020年的5.30万亿元上升至2023年的6.46万亿元，名义增长率为6.8%，略低于同期名义GDP增长率(7.5%)。其中，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从4.29万亿元增加至5.04万亿元，教育总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从2020年的5.2%降至2023年的5.1%，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为4.0%。其中，2023年中央财政教育直接支出安排为5908亿元。根据《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未来的主要目标是:到2027年，教育强国建设取得重要阶段性成效，到2035年，建成教育强国。中国将用几十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教育现代化过程，构建了世界超大规模的人力资源强国。

(六)健康中国取得重要进展

在发展中国家中，中国不仅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而且还是唯一实行健康中国战略、建立覆盖城乡居民基本 医疗卫生制度的国家，更是在新冠疫情冲击的背景下实现全体人民健康寿命持续延长的国家，并提前达到中等发达国家人口人均预期寿命水平。“十四五”时期，各类健康指标持续改善。中国全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持续提高，从2020年的77.93岁提高至2023年的78.6岁，已高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的土耳其(78.0岁)，预计将提前实现《“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的“2030年人均预期寿命达到79.0岁”的预期目标。婴儿死亡率从2020年的5.0译下降到2023年的4.5译，不仅提前实现2030年的5.0译目标，也已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平均数的6.0译。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从2020年7.5译降至2023年的6.2译，已接近2030年目标的6.0译。孕产妇死亡率从2020年的16.9/10万下降到2023年的15.1/10万，预计将提前实现2030年降至12.0/10万的预期目标。中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20年23.15%提高到2023年的29.70%，呈现显著提升态势。

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持续改善。全国每千人职业(助理)医师数从2020年的2.90人提高至2023年的3.40人，每千人注册护士数从2020年的3.34人提高至2023年的4.00人。截至2021年底，全国卫生技术人员中研究生学历占6.5%，大学本科占37.3%，大学专科占38.8%，三者合计占82.6%[5]235，居全国各行业比例最高之一。每千人口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从2020年的6.46张增长至2023年的7.23张，其中农村从2020年的4.95张/每千人口提高至2023年的6.52张/每千人口[3]700。

在医疗卫生经费投入方面，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在卫生健康方面的支出从2020年的19216亿元增长到2023年的22393亿元，名义增长率为5.2%，低于同期名义GDP增长率(7.5%)。从长期来看，随着中国老龄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医疗卫生费用增长压力巨大。因此，协同推进医疗、医保、医药三个领域的改革，推动医疗卫生体系的治理效能，将对积极应对老龄化发挥重要作用。

(七)中国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社会保障体系

中国作为拥有14.1亿人口的国家，相当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总人口(13.9亿人)，构建覆盖全民的社会保障体系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体现，也成为推进并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最重要的健康人力资本基础。在所有上亿人口发展中大国中，中国率先建成三大社会保障体系。一是截至2023年底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达13.3亿人，参保覆盖面稳定在95%以上，医疗保障水平持续提升。二是截至2024年3月末，基本养老保险覆盖10.7亿人，全国社保卡持卡人数攀升至13.8亿，覆盖率高达98%。三是截至2024年9月底全国基本失业、工伤保险参保人数分别为2.45亿人、3.03亿人，分别相当于城镇就业总数(7.40亿人)的35.0%、40.9%，还需要覆盖绝大多数就业群体。公共财政在社会保障和就业的支出，2023年达到39888亿元，占一般公共预算总支出(274573亿元)的比重为14.5%[3]69。连同在教育和卫生健康领域的财政支出，三类民生财政支出在2023年达到103518亿元，相当于2023年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37.7%，高于2020年1.8个百分点。可以预计，未来民生领域的财政支出将持续增长。

五、生态环境明显改善

中国基本自然国情始终是能源、资源、水资源、土地资源有限。为此，国家“十四五”规划专设“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一篇、共计三章，针对大力发展绿色低碳经济，全面推进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交通运输结构、城乡建设发展绿色转型，作出战略部署。

(一)水资源利用和保护持续改进

鉴于中国可再生内陆淡水占世界比重仅为6.6%，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节水优先、空间均衡、系统治理、两手发力”治水思路[17]。对此，国家实施节水行动，建立水资源刚性约束制度，加强农业节水增效、工业节水减排和城镇节水减损，鼓励再生水利用，不断提高中国用水效率。“十四五”时期，水资源利用效率全面提高。全国用水总量从2020年的5813亿立方米到2023年达到5907亿立方米，仅增长了1.6%，同期按不变价格计算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17.5%，单位国内生产总值用水下降16%左右。其中，农业用水量仅增长了4.6%，同期农业增加值增长了16.1%，后者增速大大高于前者；工业用水量减少了6.4%，同期工业增加值增长了18.1%，实现了工业增长与用水量明显脱钩；生态用水量从2020年的307亿立方米增长至2023年的343亿立方米，增长了11.7%[3]72。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提供的数据，按美元不变价格计算，中国2021年每立方米用水GDP产出达到28美元，明显高于世界平均的22美元。

在水资源利用效率不断提高的同时，地表水质持续改善。2020年，1940个国家地表水考核断面中，水质优良(玉~芋类)的断面比例为83.4%；2024年前三季度，3641个国家地表水考核断面中，水质优良(玉~芋类)断面比例为88.5%，比2020年提高了5个百分点；劣吁类断面比例为0.7%。其中，长江、黄河等七大流域及西北诸河、西南诸河和浙闽片河流水质优良(玉~芋类)断面比例为90.0%；劣吁类断面比例为0.4%。监测的210个重点湖(库)中，水质优良(玉~芋类)湖库个数占比78.6%；劣吁类水质湖库个数占比4.3%。

在流域水资源保护上，对长江保护采取了超常规保护措施。2020年1月开始，国家实施长江十年禁渔计划，首次明确“长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水生生物自然保护区和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以外的天然水域”“禁止天然渔业资源的生产性捕捞”。到目前为止已退捕上岸渔船11.1万艘、涉及渔民23.1万人，帮助就地转岗就业，使其劳动收入和补贴收入超过捕鱼收入。为此今后这一禁渔模式将在全国各地复制推广。

(二)中国加快构建世界最大的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

中国从“十一五”至“十四五”规划持续推进世界最大规模的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建设。中国能源生产与消费结构由原煤占一次能源生产的比重从2020年的67.5%下降至2022年的66.6%，原油占一次能源生产的比重从6.8%下降至6.2%；天然气、水电、核电、新能源(风电、太阳能及其他能源)等清洁能源迅速发展，占一次能源生产的比重从25.7%上升至27.2%[3]73。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绿色能源发展的引领者。国际能源署报告指出，2019—2024年，中国将占全球可再生能源新增产能的40%，这得益于系统集成的改善、弃风率的降低以及太阳能、光伏和陆上风电竞争力的增强；同期，预计中国将占全球分布式光伏增长的近一半，到2021年超过欧盟成为全球装机容量的领导者。《2024年世界能源统计》显示，2023年中国太阳能消费量占世界比重的35.6%，相当于世界第二位的美国(14.7%)的2.42倍；风能消费量占世界比重的38.1%，相当于世界第二位的美国(18.5%)的2.06倍；水电消费量占世界比重的28.9%；核电消费量占世界比重的15.9%，已居世界第二位，排在美国(29.8%)之后。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天然气储量仅占世界比重的4.5%，消费量占世界比重高达10.1%，与中国国内生产总值(2021年)占世界比重为18.7%不成比例。因此，中国充分利用贸易盈余扩大天然气进口。2024年，中国贸易盈余高达7.06万亿人民币元[3]93。可以考虑与相关国家建立长期天然气供销合同，全方位布局国际陆地输送管道、海上运输通道，增强能源供给保障。

(三)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产出效率提升不理想

国家“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约束性目标是: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消耗降低13.5%，相应地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18%。实际能源消费总量从2020年的49.8亿吨标准煤上升至2023年的57.2亿吨标准煤，增长了14.9%，同期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17.5%，年均增速分别为4.5%、5.5%，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难以完成预定目标，相应地也难以完成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减排目标。从国际比较看，《2023年世界能源统计》显示2020—2023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年均增速为4.5%，高于同期世界能源消费总量的增速3.0%。

(四)全国环境空气质量保持长期向好态势

根据生态环境部公布的数据，中国细颗粒物(PM2.5)平均浓度从2020年的33微克/立方米，下降到2023年的30微克/立方米。2024年前三季度，全国339个地级及以上城市6项主要污染物指标“四降二平”，其中PM2.5平均浓度为27微克/立方米，同比下降3.6%；PM10平均浓度为47微克/立方米；O3平均浓度为147微克/立方米；NO2平均浓度为18微克/立方米；SO2平均浓度为8微克/立方米；CO平均浓度为1.0毫克/立方米。2020年，全国33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平均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为87.0%；2023年，全国339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平均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为85.8%，扣除沙尘异常超标天后，实际为86.8%，基本上与2020年持平。2023年，化学需氧量、氨氮、氮氧化物、挥发性有机物排放总量同比分别下降2.0%、7.1%、2.2%、2.1%，排放情况好于国家“十四五”规划目标时序进度要求[5]155。

(五)全国自然生态建设稳步推进

在落实生态保护方面，2022年出台的《全国国土空间规划纲要(2021—2035年)》划定生态保护红线面积合计约319万平方公里，其中陆域生态保护红线面积约304万平方公里(占中国陆域国土面积比例超过30%)，海洋生态保护红线面积约15万平方公里。2021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数达到474个，保护区总面积为9821万公顷，相当于98.21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10.2%。《中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白皮书显示，中国90%的陆地生态系统类型和71%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得到有效保护，生物资源保护成效显现。2024年，生态环境部发布的《2023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中显示，生态质量指数(EQI)值为59.6，生态质量综合评价为“二类”。生物多样性较丰富、自然生态系统覆盖比例较高、生态结构较完整、功能较完善。

在国土绿化方面，党的十八大以来取得明显成效。截至2021年，全国森林覆盖率达到24.02%，森林蓄积量达到194.93亿立方米，森林面积和森林蓄积量连续保持“双增长”；完成种草改良6.11亿亩，草原综合植被盖度达到50.32%，草原持续退化趋势得到初步遏制；完成防沙治沙3亿亩，土地沙化程度和风沙危害持续减轻，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不断提高，全社会生态意识明显增强余。“十四五”时期，林业发展持续对生态建设做出贡献，森林覆盖率持续提升，林业经济稳步发展。中国基本国情就是“少林”国家，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提供的数据，中国森林覆盖率2023年进一步提高到25%以上俞。尽管仍明显低于世界平均森林覆盖率的31.8%訛輥輮，但是对世界林业发展做出最大贡献。根据世界银行统计，中国森林面积在2020—2022年期间增加400万公顷，而同期世界森林面积下降约1000万公顷。在林业经济发展方面，中国林业产业总产值从2020年的8.17万亿元上升至2022年的9.07万亿元，名义年均增速为5.4%，林产品进出口贸易额从1507亿美元上升至1919亿美元[18]，占全国进出口贸易总额占比达3%以上。此外，2023年全国生态旅游游客量达25.31亿人次，占全国旅游总人次(48.91亿人次)的51.7%，充分反映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简单真理。

总体来看，基于自然资源国情，中国在世界上率先实行能源消耗、水资源消耗、建设用地三大稀缺资源的总量和强度双控行动，并作为约束性指标，建立目标责任制，分解落实，采取硬措施，倒逼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中国生态环境整体恶化趋势基本得到有效遏制，全民生态环境意识显著增强，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可持续发展轨道，生态环境保护实现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同时应当看到，中国总人口众多，尽管2021年被印度超过，成为世界第二大人口之国，生态环境长期积累的问题，绝非能在短期内根本解决，人与自然之间的不平衡矛盾将长期存在。202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强调:“今后5年是美丽中国建设的重要时期。”[19]我们还需要坚持长期主义，久久为功，大力保护生态环境，加快推进绿色发展和全面绿色转型，以美丽中国建设全面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六)坚持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

2022年，中国出台首部“多规合一”的国家级国土空间规划——《全国国土空间规划纲要(2021—2035年)》，该纲要按耕地和永久基本农田、生态保护红线、城镇开发边界的优先序划定“三条控制线”，统筹优化农业、生态、城镇空间，对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新格局进行了整体谋划。2024年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耕地保护提升耕地质量完善占补平衡的意见》针对落实新一轮国土空间规划明确的耕地和永久基本农田保护任务，提出全国耕地保有量不低于18.65亿亩(约1.2亿公顷)，永久基本农田保护面积不低于15.46亿亩(约1亿公顷)，逐步把永久基本农田建成适宜耕作、旱涝保收、高产稳产的现代化良田。在耕地保护的落实上，“十四五”规划将全国新增建设用地规模严格控制在2950万亩(约196.7万公顷)，比“十三五”期间压减约300万亩(约20万公顷)，此后按照每五年逐步递减的趋势，管控新增建设用地，倒逼节约集约用地，促进经济社会绿色转型发展。2023年全国耕地面积为19.29亿亩(约1.3亿公顷)，与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时相比，增加1120.4万亩(约74.7万公顷)，首次突破19亿亩(约1.3亿公顷)。在国土空间规划落实上，到2024年，24个省级国土空间规划已经批复实施，部分县级行政区主体功能定位优化调整，城市化地区、农产品主产区、重点生态功能区数量总体稳定。在管理手段上，建设了国土空间规划实施监测网络，国家空间治理数字化转型迈出坚实步伐。

六、安全保障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高度重视统筹发展与安全，在“统筹发展和安全建设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国”这一篇中设置四章内容。其中，包括“强化国家经济安全保障”一章。在“十四五”规划指标体系中首次设置了“安全保障”类别，粮食和能源综合生产能力两个约束性指标首次列入五年规划主要指标。

(一)粮食综合生产能力显著提高

国家“十四五”规划专门提出了粮食综合生产能力的重要指标，即到2025年农业综合生产能力需达到6.5亿吨以上。实际上，2020年全国粮食总产量已经达到6.69亿吨，2024年首次突破7亿吨，达到70650万吨，创下历史新高。其中，谷物生产量首次达到6.41亿吨。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2022年中国谷物产量为6.33亿吨，占世界总产量(30.60亿吨)比重的20.7%，相当于美国产量(4.11亿吨)的1.54倍，相当于印度产量(3.55亿吨)的1.78倍。这意味着印度总人口刚刚超过中国总人口的背景下，中国人均谷物产量相当于印度的1.78倍。1994年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莱斯特·布朗曾预言:“从1990年到2030年，中国总人口不断增长，但是粮食总产量至少减少20%，中国将进口约3.84亿吨粮食，而80年代以来，世界粮食出口总量每年为2.03亿吨，这将导致世界粮价迅速上涨，摆在世界各国领导人面前的最大难题之一就是这种潜在的粮食赤字迅速扩大，到那时，谁能供养十几亿中国人?”[20]实践已经表明，作为唯心历史观的“布朗预言”彻底破产!

(二)能源综合生产与消费总量超过预期目标

能源生产能力是指国内煤炭、石油、非化石能源等一次能源的生产能力。一次能源生产总量从2020年的40.7亿吨标准煤上升至2022年的46.6亿吨标准煤，高于46亿吨标准煤的预期指标。

一次能源消费总量从2020年的49.83亿吨标准煤上升至2022年的54.10亿吨标准煤。照目前发展趋势，到2025年前中国能源消费总量将会突破50亿吨标准煤，但仍低于国家“十四五”能源规划54.5亿~55亿吨标准煤的预期目标。相应地，2021—2023年能源进口量达到22.67亿吨标准煤，占同期世界能源进口总量(101.31亿吨)比重22.4%。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进口国，中国巨额的外汇储备为保障中国能源安全奠定购买力基础。但是，也需要看到，作为世界上的能源消费大国，中国的能源消费占世界比重(27.6%)已经远超过中国人口占世界的比重(17.5%)以及中国GDP占世界的比重(18.7%)，保障能源供给的渠道安全仍然至关重要。

七、中国综合国力进入世界前列

本文对“十四五”时期中国综合国力的发展进行整体评估，主要结论包括七个方面。

(一)中国经济实力进入世界前列

按2021年国际元计算，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从2020年的26.58万亿国际元上升至2023年的31.23万亿国际元，占世界总量比重从18.1%上升至2023年的18.7%，预计2025年将达到20%左右，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23.2%，位居世界首位，仍是世界经济增长的最大发动机。

(二)中国制造业进入世界前列

中国制造业增加值(现价美元)占世界总量比重从2020年的28.2%上升至2023年的28.8%，分别为美国比重(2021年15.5%)和欧盟(16.9%)的1.86倍和1.70倍，中国居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的地位更加巩固。

(三)中国服务业进入世界前列

按2015年美元价格，中国服务业增加值从2020年的7.76万亿美元上升至2023年的9.17万亿美元，占世界比重由2020年的14.5%上升至2022年的14.6%，位居世界第三位，排在美国、欧盟之后。这表明，拥有14亿消费者、5亿户家庭的中国，无论是在私人消费，还是公共服务消费，中国在发展服务业方面还有相当大的潜力，并且成为创造新增就业的主要部门。

(四)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仍居世界首位

按现价美元计算，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额占全球市场比重从2020年的13.1%降至2023年的12.4%，仍居世界首位，是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最大贸易伙伴。2023年中国工业制成品出口在出口总额中的比重高达95.1%，其中机电产品出口占出口总额比重达到58.5%[5]119，充分反映了中国作为世界制造中心的国际贸易竞争优势。中国拥有世界最大的信贷市场和外汇储备，2023年外汇储备高达3.24万亿美元，相当于日本(1.29万亿美元)、瑞士(0.86万亿美元)、美国(0.77万亿美元)总和(2.92万亿美元)的1.11倍。拥有世界第二大的债券市场、股票市场和保险市场，世界1000强银行当中，中国占了近20%[21]。

总体来看，中国经济规模、产业规模、国内外贸易规模和资本市场规模均居世界前列，呈现协同发展格局，对世界经济发展与贸易发展的贡献率不断提高，并居世界首位，经济实力已进入世界前列。

(五)中国科技实力进入世界前列

中国研发投入规模居世界第二，按2023年购买力因子3.64计算，中国研发支出总量已经达到8246亿国际元，已超过欧盟研发投入总量(5547亿国际元)，相当于美国研发投入总量(8650亿国际元)98.8%，预计将在2025年之前超过美国。2023年，中国从事研发人员全时当量为660万人年，相当于美国的1.61倍。中国已经建成了一大批国家实验室、一流大学研发机构和中国科学院科技创新实体，打造了代表国家创新水平、国际同行认可的国家创新体系，基础科学和尖端科技整体迈入世界领先水平，相当一部分科技创新领域占据国际科技制高点。2018年中国居民专利申请占世界总量比重60.7%，相当于美国比重(12.4%)的4.89倍。中国研发经费支出从2020年的6406亿国际元上升至2023年的8245亿国际元，年均增速8.9%，即将超过美国研发支出。

(六)中国国际地位实现前所未有的提升

中国作为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又作为最大经济体、贸易体，外汇储备持续居世界第一，全面对外开放，全方位参与全球治理，积极倡导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是联合国会费和维和经费的第二大出资国，也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派遣维和军事人员最多的国家。在国际事务中，中国是坚定维护联合国的地位和作用，坚定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坚定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中国支持和维护世界贸易组织的权威，支持世界贸易自由化、投资自由化、服务便利化，深度参与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带头倡导“一带一路”建设，为促进世界发展提供公共产品。支持和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SDG)，同中国中长期发展战略相结合，努力实现高质量发展[22]。虽然当今世界逆全球化思潮涌动，全球格局正处于深度调整时期，国际体系仍然面临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和信任赤字，但是中国在世界地位和国际影响力还是稳步上升，特别是中国秉承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与全球发展，不仅贡献了中国智慧、体现了大国担当，也积极为国内发展创造“天时”和“地利”。

(七)中国迅速发展大大改变世界发展格局

从21世纪以来的发展轨迹看，中国先后从中低收入水平(2000年)进入中高收入水平(2010年)，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开始向高收入水平迈进。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提供的2021年国际元，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2010年的10268国际元达到2023年的22138国际元，相对美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追赶系数已从2010年的17.2%提高至2023年的29.7%，平均每年提高0.96个百分点，显示了极强的追赶效应。同时还显示了超大人口规模效应(2023年为14.1亿人)，使世界中高收入组总人口(2023年为28.3亿人)翻了一番。当“十五五”时期中国进入高收入组，又会使世界高收入组总人口(2023年为14.0亿人)再翻一番，这是中国式现代化对当代人类发展的最大贡献。

八、结语：中国式现代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基本定位是:主要阐明国家战略意图，明确政府工作重点，引导规范市场主体行为，是中国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宏伟蓝图，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行动纲领。

目前，国家及各地区正在按照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中国式现代化战略目标，深入调查研究，着手全面评估国家及各地区“十四五”规划执行情况，这包括:主要目标指标是否如期实现，重大战略任务和165项重大国家工程项目是否全面落地见效，以及从国际比较看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平如何跃上新的大台阶。

本文作为第三方独立对中国“十四五”时期(2020—2024年)经济社会发展进行初步评估，主要结论是:中国经济实力大幅跃升，人均GDP(PPP)水平首次跨进经济合作组织水平门槛，经济结构持续优化，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效果显著，民生福祉不断增进，生态环境明显改善，综合国力进入世界前列。总体上看，国家“十四五”规划实施有效，均达到或超过前四年预期目标，更有助于2025年如期全面实现国家“十四五”规划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与指标，并为2025年制定国家“十五五”规划提供了更坚实的发展基础、更高的发展水平、更优的发展质量、更强的发展能力，也为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宏大目标开创了良好局面，可视为“成功的一半”。

基金项目：中宣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国家高端智库专项(20155010298)；清华大学文科“双高”专项(5312060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