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存在,2009年将是经济形势非常动荡和难以预测的一年。
美欧国家的经济政策和形势的发展,对世界经济的影响仍然占据主导地位;美欧企业还在修复次级抵押贷款对资产负债表造成的损失,还在逐渐进行金融产品去杠杆化的过程中,同时也在制定和完善更加安全可行的企业监管制度等等,在由信贷危机转化为信用危机问题的治理过程中,其治理的进程和结果对于经济复苏将起到重要作用。
对于美国和西方国家,多年形成的房地产市场的超前发展导致了目前一定时期内的萎缩。由于房地产市场萎缩产生的连锁反应,将使经济复苏更加困难。对此,2009年美国方面将继续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抵御经济衰退;将继续采取减税、支持信用卡消费、增加基础和公共建设投资等措施,将来甚至还可能会以刺激军事工业的发展来解决增进就业的问题等等。尽管有诸多措施,2009年美国要摆脱经济衰退还是非常困难的。
由于金融产品发行量的萎缩将导致美国居民消费能力的额外降低,美国方面为了确保居民消费水平不能有太大的变化,必将以额外增加财政赤字的措施来作一定程度的弥补。
对于美国来讲,政府投资太大,必将产生巨量的财政赤字。发行国债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问题是向国内大量发行国债,对于刺激内需会产生一定的负作用,因此,发行量是有限的;而向外部发行呢,在美元信任度发生危机的时候,能否发行得顺利呢?这是一个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动用大量的央行黄金储备(美国拥有全世界40%的黄金储备),抛出黄金换美元,以解政府赤字危机;但是,这个办法在国会和参议院是通不过的,因为美国还可以花全世界的钱来解决自己的危机问题,为什么要花自己的钱呢?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美国面临着花全世界的钱来解决自己的经济衰退,这样,问题就出来了。当金融信任危机开始缓和的时候,由于资金的流通速度逐渐提高,必然会导致经济的滞涨。美元的大幅贬值将会给其他的美元储备国带来损失。
现在国内部分人还抱作一种观念。认为,如果我们没有巨量的美元储备,等到经济形势发生变化的时候,大量美元的出逃必然形成人民币的大幅贬值,从而导致我国经济的巨大损失;比如说最近几个月就发生了许多美元撤离的现象。
其实,抱持这种观念是有问题的。最近几个月发生大量美元撤离的情况并非只在中国发生,而是在全世界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都有发生;美元撤离不是发展中国家的问题,而是次贷危机引发和暴露出了企业信任危机的弊病(这是次贷危机深化发展的结果,也是一个全世界大多数经济学者观察和预判不足的问题),美元撤离是为了挽救企业,为企业医病。
根据现在经济发展的趋势,我预感的情况是,2009年在中国,美元储备不但不会减少,而且只会增加(假设条件是保持2008年那样的消耗美元储备的状况不变)。
中国作为大量低端和中端产品出口的格局不会因为此番的金融危机而发生根本的改变,美国作为赤字消费大国,也不会因为此番危机而突然之间大量减少对于中国产品的消费;中国也不可能以限制出口来降低现有的生产能力(即使要调结构,也是缓慢的过程),那样将非常不利于就业,而美国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增加大量的低端和中端产品的生产能力。因此,中国出口产品的减少是与进口减少同步的,减少的速度是有限的;而美国进口量的减少是与经济衰退相关的,减少的速度也是有限的;美国经济衰退了,企业利润减少之后,还可以增大财政赤字来弥补消费的不足,以确保民众的基本消费水平。
基于以上原因,2009年中国每月的外汇储备还会继续增加,而美国的财政赤字每月也会继续增长,在相当一段时期之内,中美国这个新概念是不会轻易消失的,这是大势所趋的事实。
既然如此,如果美元一定要贬值的话。我们使用一些存货的美元储备量应当不会有太大风险;可以趁低价买些高科技的技术和产品以及资源类股权,还可以用来增加黄金和石油及原材料储备等等。美欧国家现在发生的金融信用危机,给予我们在美元坚挺时进行低成本消费是一个机遇,这个机遇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发生的,这种机遇可能是千载难逢的;真的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有人认为,中国如果把部分外汇储备抛出,可能会对维护中美关系不利,会导致美元货币的大幅贬值;其实,这是多虑。现在中国经济占世界经济的分量还十分有限,就算当前中国发生了适度的通货膨胀,要根本性动摇世界原材料市场的价格还是不可能的(真正能够动摇世界原材料市场价格的应当是美欧国家金融信任危机的解除)。我们完全可以将美元分配一些给原材料输出国,让他们为我国分担将来美元贬值所发生的损失。
改革开放30年,中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实行了有计划有步骤的改革开放,同前苏联、越南、朝鲜等类似国家比较,我国更加成功,这是全世界公认的。
只是,如果我们始终只是往过去看,不以科学发展的眼光来看将来,那样的话,就会止步不前,甚至被一些后来者追上。
今天的形势与两年前就有许多根本不同之处,一些问题用过去的经济学原理都无法解释。
最近两年,我国加快了步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进程,有两个问题是需要特别关注的。一方面,世界经济的波动对于我国经济会产生较大的影响,比如,对于输入性的通胀和输入性的通缩;另一方面,资本市场的发展变化对于金融及货币市场的影响将不可忽视,比如,中国的股市和房地产市场。
在当今开放的经济环境下,外部的变化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比如输入性的通胀和输入性的通缩,这是我们不能回避,同时,也是仅凭一个国家单方面的力量所不能解决的。
当世界发生输入性通货膨胀的时候,我们会发生飞来的损失,生产的成本突然间提高了;那么,当世界发生输入性的通货紧缩的时候,我们也可能得到飞来的回报。美国可以在经济紧缩的时候实行赤字消费,那么,中国又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我们还用过去的经济学原理来固守成规,那么,在世界经济这个无声的战场上,我国的资源就会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地被他人掠夺。
目前情况下,担心通货膨胀应当是多余的;我们应当利用世界性通货紧缩的机遇来加大和加快各项重要建设的投资力度。
另外,资本市场的发展变化对于金融及货币市场的影响是很大的。
中国股市现在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之处。我国股市一直都处于发展阶段,但是,其发展的速度却是惊人的;从起步到现在不过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自2008年开始,随着国内大多数银行等大型企业的上市,中国股市开始发展到全民参与的规模,这相当于西方国家的百年历程。
目前,在股市对于经济形势的影响方面,我们还存在着一些认识上的距离。当前股市与过去的不同之处就在与它的庞大;现在人们把钱存入银行,在银行或股市中转换或者买卖股票,都是一瞬间完成的事情;这得益于当今信息化时代的便宜。近来,由于股票开始更多地作为金融抵押的融资工具,股票市值的升降将直接影响和关系到许多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企业之间更是由于相互控股和相互购买股票,而使股票成为反应企业经济实力的基础;另外,股票市值这种虚拟货币的升降还影响着居民购买商品的欲望和实际支付能力。
这样,在平衡物价的货币总量的统计中,我们已经不能不考虑股票市值这个要素了;事实上,抛开股市用单纯的银行总量货币与市场总量商品来进行平衡物价的宏观调控分析,已经不够完善了(目前,在经济学教科书里还找不到这个内容)。
中国股市现在包含着许多优秀的企业,这些企业构成国民经济的优质细胞,被市场监管着,同时,又从市场吸纳资金进行发展。上市公司是企业的典范,代表着中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进一步加深对于股市的关注将是非常必要的。
还有就是房地产市场。目前的房地产市场低迷也应当引起关注;如果许多大型房地产企业都面临倒闭的时候,它们必然会先进行资产的转移,然后再进行倒闭的操作;等到最后破产清算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损失最大的还是中国的各大银行。过去,在房地产过热的时候,我们就应当大谈特谈廉租房,以廉租房来为低收入阶层服务,同时,以大量的廉租房建设来控制房地产市场的过热;但是,过去该谈的时候我们谈得不够,现在,不适合谈的时候,又来大谈特谈;将来,房地产市场谈下去了,但是,2009年的经济保八可能也谈没了;弄不好,还可能发生经济的混乱;因此,对于房地产市场的冷却速度,也应当关注并加以控制才行。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是,扩大内需要从什么角度来观察呢?
扩大内需,就是要有更多的人消费,要有消费的能力。关键之处就是要解决就业问题,这不是简单行政命令式的解决就业问题,而是要根据实际工作的需要来解决就业问题,这样,才不会给企业带来负担,才能确保就业的正常收入。大家收入提高了,需求自然就旺盛了。
现在,有一些人把当前的失业现象归就于新劳动法,好像新劳动法会导致中国经济的衰退;其实,这是片面的。新劳动法根本上代表着中国经济制度民主进程的需要,代表着中国弱势阶层维权的需要,同时也是中国构建和谐社会的基础。当然,新劳动法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也不是不需要进一步完善的。
2007年开始准备推行新劳动法的时候,并没有发生金融危机导致“保就业”的问题;另外,为了加快中国城乡一体化进程,在2008年开始进一步推行了农村土地流转制度等等政策,而要落实这些政策,对于“保就业”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对新劳动法适时作出一些实事求是的修改,应当是有必要的。
在融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中国经济在三个层面上与世界经济展开着分工和竞争。在高端产品方面,与发达国家展开竞争;在中低端产品方面,又与发展中国家展开竞争。
现在有部分人认为,如果将我国一些中低端产品生产能力转化为高端方面,那么,我们既可以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又能够提高经济总量水平。当然,这种想法是好的,也可以这样做,但不能太过激进。
在经济下滑的情况下,部分高能耗的企业,自然会因亏损而倒闭;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具有利润空间的企业,为解决就业的需要,也没必要出政策去压制它们;同样,对于具有较大利润空间的高污染企业,首先需要解决的应当是排除污染的措施,并对企业于周围环境的影响进行综合的价值评估,给予相应的罚款,而且,也可以根据情况将一些高污染的企业进行拆迁,迁移到对环境影响相对较小的地方;为解决就业的需要,也没必要再出政策去压制它们。
中国目前有大约4亿农民工,其中,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占少数,没有上过小学的人就将近4千万;按30年以前的标准,不能写出自己名字的人属于文盲,那么,以科学发展的观念,今天的标准应当有所提高;如果将小学及小学以下文化的人都归属文盲,那么,我国农民工的文盲就高达将近3亿人。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大规模地对企业实行“有保有压和调结构”,可能于“保就业”不利。
特别是,在世界经济发生衰退的时候,中低端产品在竞争方面比高端产品更具生命力。如果轻易地放弃这个阵地,大量企业盲目进入不熟悉的领域,很容易导致资金和资源的损失及浪费。
在有人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应当把保就业放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来考虑;应考虑对有实力的企业有发展空间具有利润优势的企业进行扩大生产规模,包括增加先进的生产设备和生产线,以此来增加就业机会。
现在,为了丰富农村文化,搞活农村经济和刺激内需,我们正在落实“家电下乡”和“汽车下乡”;其实,仅此还不够,还应当搞“扫盲下乡”和“大米下乡”。
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要搞“大米下乡”。这主要是对于那些土地流转出去的农村家庭;如果他们确实找工作困难,就需要“大米下乡”进行一定程度的救助。其实,我们仔细想一想,“大米下乡”对于扫盲运动也是有所助益的;搞得好,又有许多农村家庭的小孩不能上小学的可以上小学,不能上中学的又可以上中学了。
另外,还可以在农村乡镇兴建一些多功能综合性的农贸市场。这里不仅仅是农产品交易的平台,同时,也是农村经济发展的信息交流平台,物流业和农产品加工业的信息平台,当地再就业及培训的信息交流平台。农业科研单位可以通过这个平台寻找和扩大试验范围,农民也可以通过这个平台去发现更多的合作伙伴和致富机会。
为什么要搞农村多功能的交易场所呢?因为农民进城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为了众多信息的收集要跑许多地方的话,晚上就回不了家,只能在城里住店了;因此,将各种功能集中起来会更加方便于大众之所需。
地方政府应当在这里多下功夫。同时,还应当鼓励和欢迎大学生到乡镇就业,充实乡镇的干部队伍,提高乡镇公务员的文化水平。
总而言之,2009年世界经济形势将是扑朔迷离的。
2009年宏观调控的重点仍然是“扩内需、调结构和保增长”。除此之外,还应当加上“观趋势、保就业和稳物价”;保就业应当重于稳物价,稳物价要以观趋势为前提。
根据目前形势,我国应当进一步加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力度,因时度势,先尽快投入一些短期完工的重要项目(包括对行之有效的高新技术项目的投资等等)来刺激经济,求其稳定。
2009-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