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共中央组织部最近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各部门限期对党政干部在企业兼职问题进行清理。通知一下发，各地都在贯彻执行，做的比较好的有安徽芜湖等地。与此同时，“红顶商人”、“红帽子企业”的字眼经常见诸报端，成为了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那么，到底该怎样看待“红帽子企业”？在企业摘掉“红帽子”时，出现了哪些问题？该如何加以解决？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张曙光日前在中国经济50人•长安论坛发表演讲，对“红帽子企业”现象进行了深入剖析。

    要用历史的眼光看待“红帽子企业”。不久前全国人大十届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明确规定国家要尊重和保护人权，要保护公民合法的私有财产权和继承权，这确是我国政治生活中一件大喜事，而且可以说是改革开放25年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成果。但是立法之后，如何落实可能是比立法更困难的事情，因为它涉及到以后日常随时都要做、随时都要遵守的事情，这是非常困难的。

    张曙光指出，如何把保护人权和保护私有财产权落到实处，当前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解决“红帽子企业”的产权问题。所谓“红帽子企业”，就是戴着公有企业这顶“红帽子”的私人企业。改革开放之初，有些领域向私人放开了，但是有些领域没有放开，在这种情况下，私人怎么进入呢？并且在那些允许进入的领域，经营风险也相当高。在这种情况下，有些私人投资经营的企业便以国有企业或者集体企业注册或者登记，以便在经营过程中省去很多麻烦，规避风险，于是便出现了一批“红帽子企业”。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不管是这些私营企业家，还是政府官员，做出这样的选择是理性的，无可指责。这些企业建立起来以后，当时确实为我国的经济发展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如扩大就业、增加社会财富。更重要的是，这些企业的经营机制比较灵活，弥补了当时国有工业、国有企业的不足。

    由此可见，“红帽子企业”的出现在我国的改革开放过程中是一个历史现象，所以观察这个问题也需要用一种历史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企业的出现在当初是中国社会的进步，但是这些企业毕竟名不副实，造成了中国社会的一个巨大的扭曲，必然会出现很多矛盾和冲突，主要集中于产权明晰方面。

    企业摘掉“红帽子”关键在于有法必依。1994年国家曾经发文，要求政府机构与企业脱钩。有人把企业头上的“红帽子”比喻成“定时炸弹”，在脱钩的过程中，原来的“红帽子企业”经过整顿，张曙光把其分为三类：第一类企业安全拆除了“炸弹”；第二类企业还没有拆除；第三类企业在拆除的过程中“爆炸”了，也就是说，在明晰产权的过程中，把企业的产权完全剥夺了，变成了国有企业，有的甚至变成了非原先企业经营者的私有企业，这其中产生了很多问题。

    张曙光着重要讨论了后边这两类企业的产权问题如何解决，他表示，要解决第二类企业的产权问题，有两个关键：第一，既然它是“红帽子企业”，就要承认其初始的出资是私人投资，并要明晰最初出资人的出资是多少。第二，这些企业有很多已经发展壮大起来了，此时产权分割更加关键，尤其是经营者的产权明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个基本的原则，就是“妥协、互惠”原则，争取让各方都能接受。要对产权进行评估，因为企业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已经壮大起来了，过去的投资很少，现在资产增值的价值很大，这就需要一个客观的中介机构来做出评估，然后来分割这个产权。如果当时官员和政府为企业的发展出了力，就应该给他们一个适当的补偿。同时，对于企业家在这个经营过程中的作用也应该给予充分的估价，应该给予充分的补偿。

    张曙光指出，现在最难解决的是第三类企业的产权问题。这类企业头上的“定时炸弹”“爆炸”了，“爆炸”的过程不仅有政府的参与，而且有法院、检察院的判决在其中。这类企业引发了不少官司，里面的问题非常多，甚至闹出人命。我们的法律规定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但是有些案子并没有做到这一点。现在宪法已经明确了要保护私人产权，以此为契机来解决这方面的案子可能会起到比较好的效果。我们可以做一个比较客观的司法调查，专门调查这类企业的情况，弄清楚以后该怎么办，是民营企业的，就把它的产权明晰变成民营企业，当然国家在企业的发展过程中有多大的贡献也要弄清楚，这就是落实宪法保护私人产权的非常实际的行动。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的立法比较多，是中国历史上法制建设最多的时候，但是张曙光强调，现在的关键问题不在立法，而是在司法，如何使得法律规定的权利能够落实、能够实施，这才是关键。宪法也一样，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对宪法进行修改，加入一些与时俱进的思想，这是必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宪法规定的公民的权利很多都还没有落实。所以，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如何落实这些法律，落实基本的权利。现在我国的司法腐败比较严重，只有进行一些公开的司法调查，才有可能把这些问题推进并加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