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MDP答新华社记者问

    记者问：诚如英国新经济学基金会所阐述的：MDP与GDP之间的关键区别在于，在MDP中：

　　－－为抵消社会和环境成本而耗费的开支（保护性开支）已经扣除。

　　－－长期的环境损毁和自然资本贬值已经考虑在内。

　　－－为确保谨慎投资和贸易平衡进行了一系列经济调整。

　　－－收入分配方面的变化已经考虑在内，反映了收入增加一英镑对穷人的意义要大于富人的事实。

　　－－家庭劳动的价值已经包括在内。

   您怎么理解MDP和GDP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胡星斗答：因为GDP没有考虑环境破坏、家务劳动、财富总量减少但GDP上升、财富公平分配、社会保障等因素，所以，一直有人探讨替代GDP的新的财富计算法。如1995年，世界银行提出：把自然资源计算在内，财富=自然资本+人力资本+创造资本，其中，自然资本考虑了环境、土地、森林等价值；人力资本考虑了劳动力数量、素质技能、教育水平；创造资本包括机器、工厂等人造的技术系统。按照这样的新的计算法，人均财富方面，澳大利亚排名第一，中国排名第162，仅为澳大利亚的1/126，世界平均的1/13。现在，又有人提出MDP，即国内发展指数，是人类在探索经济增长与社会全面发展关系方面的一个成果。MDP弥补了GDP只重数量产值的缺陷，它扣除了为抵消社会和环境成本而耗费的保护性开支、自然资本的损失，增加了家庭劳动的价值，考虑了收入分配的公正性。MDP是对发展概念的一个深化，是对GDP的完善。当然，MDP仍然是离不开GDP的，经济增长是个基础，特别是对于发展中国家，没有GDP的攀升，没有较快的经济增长，也就很难有社会的全面进步。

    记者问：以我的个人了解，MDP关注的除了经济发展，还非常关注经济发展中损耗的环境和社会成本。您认为，在西方国家产生这样的思潮源于什么？它具有什么意义？

    胡星斗答：在西方，长期GDP的发展，使得社会和环境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如由于分配不公，19世纪西方各国爆发了激烈的阶级冲突；在20世纪初期和中叶，美国、西欧、日本的环境危机达到了顶峰。于是乎，学者们纷纷提出新的发展理论，要求改变只重产值，忽视环境、社会成本支出等片面的做法。如H.Daly提出了绿色GDP的概念，即从GDP中扣除自然资本的消耗而得到经过调整的国内生产总值，让GDP反映资源、环境的损失。又如1970年，联合国社会经济发展研究所从73项发展指标中选出预期寿命、人均每天消费的动物蛋白质、中小学入学人数、每千人读报人数等16项，作为衡量一个国家全面发展的核心指标。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则提出了“人类发展指数”（HDI），将出生时的预期寿命、社会教育水平、人均收入的打分平均值作为HDI的核心内容。M.D.Morris还提出了生活质量指数(PQLI)，它是预期寿命、婴儿死亡率、识字率的加权平均数。

    从上可见，关注社会的全面发展、环境生态的代价，是当代西方的主要思潮之一。它表明，人类对发展的认识在不断地深化。譬如，若只论GDP，东南亚有的佛教国家属于贫穷、未解决温饱的国家行列，但是，其国家的人民却是普遍地感到“幸福”，也并没有发生饥荒的状况。其生态环境也十分优越，家庭劳动就可以维持基本的生活。所以，GDP无法对之加以简单的衡量。

    记者问：中国现在强调“可持续发展”、“新的发展观”和“不要光盯着GDP”，这与MDP的创设初衷是否有契合之处？我们从西方创设MDP指数当中可以汲取到何种启示？

    胡星斗答：1987年，世界发展与环境委员会向联合国提交了一个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首次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中国也随后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战略”。但是，由于体制等方面的因素，中国的资源、环境、生态等问题不但远远没有解决，而且在某些方面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因此，中国最近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对可持续发展思想又进行了深化。科学发展观强调以人为本、统筹城乡发展、东部与西部发展、经济与社会发展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这与MDP有相通之处。他们都重视社会公正，重视经济、社会、环境的和谐。

    我们从西方创立MDP，可以得出如下的启示：环境资源是一国的主要财富之一，一旦被破坏，恢复很难，我们必须对之加以严格的保护；环境破坏、工作条件恶化将导致医疗开支增加、财富损失，因此，预防、保护性开支等必须在MDP中有所体现；有时GDP增长了，但社会财富总量减少了，如抗地震、洪水、Sars的行动，所以，GDP是靠不住的；贪污腐败、贫富差距扩大、公民权利受到压制，社会将处于不稳定之中，犯罪现象将激升，为此，全社会将付出巨大的预防和打击代价，因此，社会公正也必须体现在社会发展指标之中；谨慎投资、贸易平衡等关系到一国经济的健康发展，也必须对之有所体现；家庭劳动没有包含在GDP之中，应当反映在新的发展指标之中。

    总之，中国新一代领导人提出了“科学发展观”，顺应了世界发展的潮流，将会改变中国过去只重GDP的错误做法，促进中国走上健康的全面的发展之路。

（胡星斗，北京理工大学教授。电话：010—68946812（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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