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陈锡文17日指出,中国城镇化进程中不仅要注意“硬件”建设,同时要把更大力量放在“软件”建设上。如果城乡居民基本公共服务和基本社会保障均等化的问题不能解决,进城农民只能被边缘化、只能是“二等公民”。
10月1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在中国工程院共同举办“中国城市百人论坛2015年年会”。陈锡文在年会上指出,在新型城镇化推进过程中,有三方面问题需要重视。
陈锡文表示,首先是城镇化过程中的土地问题。一方面农民土地征收问题诟病非常多,征收范围过宽、补偿过低、过程不规范,对农民利益伤害很大,对此中央正在积极研究改革并试点;另一方面城市土地不合理利用对农民负面影响也非常大。
当前城市土地利用中突出存在三大问题:一是城市建设用地中工业企业的用地比重过高、价格过低,从而导致了土地市场和机制的扭曲。很多城市除基础设施外,占地比重最大的就是工业用地。上海城市工业用地的比重超过30%,更不要说中小城市。在多年运行中,各地都采取低地价甚至零地价的方式招商引资,导致工业地价非常低。最新公布的全国平均工业地价是750元/平方米,全国住宅平均价格是其7倍,写字楼商贸用地价格是其9倍。在这种畸形的工业地价体制下,很多企业囤地发财,甚至涌出很多僵尸企业,一去就收不回来了。城市政府难以进行二次开发,于是不得不更多去征收农民的土地,更多从农民那里压低价格。
二是企业寿命并非很长,但批租给企业用地的周期却长得多。2013年国家工商总局依据2012年全国企业情况公布数据显示,存活期不到5年的企业占59.1%,存活期5-9年的企业占24.9%,84%企业的存活期不到10年,接近13%企业存活期是10-19年,存活期超20年的企业只有3.2%。上海四级工业园区企业的存活期通常不到9年,但工业企业批租的土地是40年,很多企业对自己经营如何不关注,关注的是地价升值,据此囤地生财。
三是城市建设用地用途相互机械割裂,不能配套使用,造成非常大的浪费。经常有一些地方被称为“鬼城”、“空城”、“睡城”,建了几十万户住宅但没有产业支撑,给老百姓(50.45, 0.00, 0.00%)造成非常大的生活成本。同时,改革开放以来建设了大批工业园区,但鉴于土地利用规划,工业园区只能用于生产性建设,没有任何生产服务和人民生活的土地,于是企业的成本高,老百姓生活非常不便,生活成本也提高。
陈锡文指出,第二个需要重视的问题是城镇化过程中农民市民化问题。农民如何真正转为市民这个问题实践到现在,已经看到难在公共财政给予城乡居民公共服务支付的不均等。城乡居民享受的社会服务和保障不均等,造成了一道无形的墙,让农民没有办法进城。
陈锡文强调,城镇化进程中不仅要注意“硬件”建设,同时要把更大力量放在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等“软件”建设上。如果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和基本社会保障均等化的问题不解决,进城农民只能被边缘化、只能是“二等公民”。
在陈锡文看来,第三个需要关注的是城镇化过程中乡村怎么办的问题。陈锡文回忆起五年前去上海世博会参观,当时一个宁波郊区村庄设的馆,打出口号“乡村让城市更向往”,这个口号让很多人觉得口气太大了。“五年时间过去了,这句话可能没有说错”,陈锡文说。
陈锡文表示,中央最近提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在农村形成新的产业链,已经初有成效,越来越多农村通过发挥自身的自然景观优势、人文历史优势都发展很好。仅仅乡村旅游,去年统计数字是全国到乡村旅游人次达到12亿,超全国旅游总人次的30%,给农村带来收入3200亿,带动农民在乡村旅游方面就业达3300万人。目前全国农村有200万家以上的农家乐,还有10万个以上的特色乡村。
陈锡文认为,未来农村发展未必会像过去想像的“空心化”,即使城市化达到70%的比例,还有30%的人在农村,至少4亿多人在农村生产生活,不建设好讲不过去。现在各地发展很不平均,确实有相当部分农民为自己转不成市民而苦恼,但也看到很多农民已不屑于当市民,他们觉得自己那里的生活比城市好。正是这样,结合世界经验和自己实践,城镇化概念本身需要做一些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