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5.9%,创过去19年来最低,增速已连续9年下滑,扣除价格因素后,投资实际增长不足1%。特别是基础设施投资回落幅度最大,全年基础设施投资仅增长3.8%,增速回落15.2个百分点。虽然去年下半年已采取降低存款准备金率、加快项目审批和地方专项债券发行等措施,推动四季度投资增速有所回稳,但也要看到,当前投资企稳的基础仍不牢固。我们用徐工起重机指数来观察,1月份全国起重机指数比上个月环比下降13.9%,比去年一季度平均水平下降14%,而且已经两个月负增长,可以判断稳定基础设施投资仍面临压力。
从趋势面来看,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已由2011年的24%下降到去年的5.9%,实际投资增速由2011年的19%下降到去年的不足1%。2018年,投资的名义增速和实际增速均已明显低于经济增速。应该说,投资增长已进入一个下行通道。
投资下行是否合理呢?从日本和韩国的经验来看,这符合转型期的基本特征,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与日本和韩国在高速增长转向中速增长的阶段对比,可以发现,我国投资增速下降过快,偏离正常趋势。2018年,我国投资实际增速比GDP增速低了近6个百分点,而1975-1985年的日本、2000-2010年的韩国,其实际投资增速比GDP增速分别低1.3和0.8个百分点。显然我们的降幅过大。从一定意义上讲,稳投资就是要回到正常的下行轨道。
投资为什么下降?第一,储蓄率进入下行通道。我国储蓄率已由2010年的51.5%下降到2017年的46.4%,平均每年下降0.73个百分点。特别是居民储蓄下降较快,居民收入大量投入住房领域,家庭负债率快速提升,居民储蓄率相应下降。第二,债务杠杆不断攀升。我国宏观杠杆率接近250%,与美国、欧盟的水平接近,大幅高于新兴经济体。如果包括隐性债务,地方政府的杠杆率是相当高的,挤压了投融资的空间。现在进入一个偿债付息的周期,比如今年到期偿还的城投债是1.4万亿元,还本付息的压力很大,挤压了融资空间。第三,民间投资增长动力不足。去年民间投资增长8.7%,但民营企业预期不稳,避险情绪上升,投资意愿有所下降。第四,房地产投资增速逐步回落。2016年以来房地产投资经历了一个上升周期,这与去库存特别是棚改的货币化安置有很大关系,随着限购限贷限售限价等政策措施的滞后效应开始显现,房地产投资增速放缓,今年可能出现比较明显的调整。
关于稳投资,我提三点建议。第一,要统一思想认识。现在一提扩大投资,很多人就觉得要放水。这个认识要澄清。我国还是发展中国家,资本存量和人均资本存量比发达国家低得多。稳投资并没有错,也不是一种罪孽。第二,更大程度调动市场主体投资。要避免政府扩大投资带来的低效投资、过度负债,甚至产生挤出效应。调动市场主体投资靠什么?根本上要靠加大改革力度,重构市场主体的信心。第三,政府要适度加大新型基础设施的投资,特别是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基础设施的投资,这个领域空间和潜力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