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与操作实践

谢平

　　（50人论坛·北京）1997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发生了较大变化。中国人民银行根据宏观经济形势的变化和国家扩大内需的政策，深化金融体制改革，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在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取消贷款规模管理，促进金融调控手段从直接向间接的转变。我国信贷资金的计划管理实行将近半个世纪，这种方法在特定的经济发展阶段和金融体制下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但是随着经济金融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金融机构的不断增多，金融创新和资金融通渠道的多样化，贷款规模在总量控制方面效果不断弱化，通过控制国家银行贷款规模已经难以控制货币供应总量。1998年1月1日，人民银行正式取消了对国有商业银行贷款规模管理。这是金融宏观调控手段的重大变革，这项改革对建立现代金融调控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二)改革存款准备金制度。1998年3月，中国人民银行进行了存款准备金制度改革，将法定准备金存款账户与备付金存款账户合并，将法定准备金率从13％下调到8％，1999年11月，又下调到6％。存款准备金制度的改革，增加了商业银行的流动性，提高了其放款能力，对防止通货紧缩，促进经济增长，发挥了积极作用。
　　(三)积极推动货币市场发展，扩大公开市场操作。1998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采取多种措施，积极发展货币市场。继1998年3月改革再贴现利率生成机制以后，连续4次下调再贴现利率，特别是1999年6月10日利用下调金融机构存贷款利率的机会，将再贴现率从3.96％一次性下调为2.16％，提高了商业银行票据贴现的积极性，有力地推动了票据市场的发展。2000年商业银行承兑总汇票签发量和票据贴现发生量分别超过6700亿元和6300亿元，年末商业银行贴现余额1027亿元，而人民银行再贴现余额达到1258亿元，同时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和银行间债券市场也有很大发展。保险公司、财务公司、证券投资资金等非银行金融机构陆续获准加入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和债券市场，结算代理人制度使银行间债券市场交易成员由金融机构延伸到企业法人，丰富了市场交易主体，增加了市场的深度与广度。
　　以货币市场的发展为依托，人民银行积极扩大公开市场操作，增加交易工具，把国债、中央银行融资券和政策性金融债均纳入交易工具之列。交易方式除底价利率招标外，又增加了固定利率数量招标和底价价格招标两种交易方式，交易数量大幅度增加。目前，公开市场操作已经成为人民银行调节商业银行流动性的主要手段之一。2000年，通过公开市场业务操作累计投放基础货币4470亿元，回笼基础货币5292亿元。
　　(四)多次下调利率，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1996年6月以来连续7次降息，适应了扩大内需、支持经济增长的需要，同时理顺了中央银行利率结构，调动了商业银行贷款的积极性。在下调利率的同时，央行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一是放开了货币市场利率。目前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贴现市场利率、债券回购及现券市场利率已经放开，政策性金融债和国债发行实行了利率招标；二是扩大了贷款利率浮动幅度和范围，将县以下金融机构贷款率上浮幅度由20％扩大到30％，农村信用社贷款率上浮幅度提高到50％；对中小企业贷款的利率浮动幅度在1998年最高上浮幅度20％的基础上扩大到30％；四是积极推进外币利率改革，放开外币利率管制。2000年9月21日的外币利率改革包括3方面的内容，即外币贷款利率由金融机构参照国际市场利率确定，外币存款利率由银行同业公会协商确定，大额外币存款利率由协议双方确定。
　　(五)建立了对银行、保险、证券业的分业监管体系。从1998年开始，人民银行不再承担证券业和保险业的监管职能，将证券机构的监管移交给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1998年11月18日成立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对保险业进行专门监管，这标志着中国银行、证券和保险业分业经营和分业管理体制的初步形成。这种体制是与目前中国金融业的发展水平相适应的。1998年底，中国人民银行撤销了31家省级中校缧姓匦律柚昧?个分行，促进了中央银行执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
　　(六)稳步推进商业银行改革，增强中资银行竞争力。1998年国家发行了2700亿元特别国债，专门用于补充国有商业银行的资本金。1999年成立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专门收购和处置不良资产。2000年，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对不良贷款的剥离接收工作全部结束，4家公司共接收国有独资商业银行不良贷款1.3万亿元。从2001年开始，要求这些银行的不良贷款比例每年下降2—3个百分点，不良贷款比例的下降有助于提高国有商业银行的国际竞争力。对股份制商业银行进行规范，并积极推动符合条件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目前已有3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上市。清理整顿城市信用社、信托投资公司，组建了99家城市商业银行，引导中小金融机构在规范中发展。
　　货币政策运行中的新问题中国在向市场经济的转轨过程中，货币政策的运行环境已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认真研究货币政策运行中的新问题、新情况，增强货币政策调控的有效性。
　　(一)本外币政策的协调问题
　　在1994年外汇管理体制改革以前，中国的人民币市场与外汇市场是分隔的，因此货币政策的操作主要考虑本币市场的问题。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后，人民币于1996年实现了经常项目下的可兑换，人民币市场与外汇市场之间的联系与互动作用越来越强，2000年2月，我们又允许国内投资者投资B股市场，这就使本币与外币市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因此，今后的货币政策操作必须考虑本外币政策的协调，货币政策目标也应该考虑同时实现内外平衡。
　　(二)资本市场对货币政策的影响问题
　　随着资本市场的深化与发展，资产存量的不断膨胀，资本市场对货币政策的影响越来越大。资本市场对货币政策的影响主要是通过资产价格的变化实现的。资产价格的变动会对货币需求的稳定性产生影响，从而影响货币供给的数量与结构。九十年代以来，随着资本市场的演化与发展，西方许多国家的货币政策中介目标都从货币供应量转向利率或直接瞄准通货膨胀率，有些国家即使继续把货币供应量作为中介目标，也对货币供应量层次作了修改。因此，货币政策应该如何考虑资产价格变化对其的影响并作出相应的调整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
　　(三）货币政策工具问题
　　在一个日益开放的环境下，有些曾经是非常有效的货币政策工具可能不再有效了，我们必须对现行的货币政策工具进行研究分析，探索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至少5年内)，何种货币政策工具将发挥作用以及如何改进目前的货币政策工具以提高效率。
　　(四)新形势下信贷政策在调整国民经济结构中的作用
　　一般来说，货币政策是一个总量调整工具，用于调节宏观经济运行的总体态势，不具有调整经济结构的功能，但是，就中国的情况而言，我们有一个信贷政策，是作为货币政策的一个重要内容，起着所谓“窗口指导”的作用，从过去几十年的经验来看，信贷政策在指导商业银行投放信贷资金，调整经济结构方面曾发挥过十分积极的作用。现在，在新的环境下，如何努力发挥人民银行信贷政策在调整产业结构方面的作用，促进产业升级和经济协调发展，是我们必须注意的一个重要课题。
　　对中国银行业改革的前景展望目前，经济全球化和金融服务全球化的进程正逐步加快，而通讯技术和网络的发展，已经使得国际金融体系和银行业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国际银行体系由单一到全能、由分业经营到综合经营的趋势正在加快；同时，中国即将加入WTO将会有更多的外资银行进入中国，银行业的竞争会进一步加剧。因此，需要进一步深化银行改革，以提高中资银行业的竞争力，促进中国金融业整体的健康发展。
　　(一)按照现代银行制度，对中国独资商业银行进行综合改革
　　首先，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从产权制度上分步对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进行综合改革。完善内部法人治理结构，分别设立股东代表大会、董事会和监事会，所有权、经营权和监督权互相分开，明确划分董事长、监事长和行长(总经理)职责，并规范动作。第二，通过多种渠道，如通过金融企业自我积累、财政增资、发行长期金融债券以區t上市募集、增资扩股等方式，增加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资本金，提高资本充足比率。第三，实行审慎会计制度，提高资产质量。要借鉴国际会计准则，修改银行会计制度，调整会计核算标准，提高商业银行盈利水平的真实性。第四，鼓励商业银行金融业务创新，以适应日益发展的经济需要。
　　(二)积极支持中小金融机构在改革、整顿中稳步发展
　　办好现有的股份制商业银行，支持其加快补充资本金，除定向募集股本外，应推动部分符合条件的商业银行上市。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鼓励商业银行拓展中间业务，允许符合条件的商业银行补充附属资本。完善行业管理和行业自律，更好地支持小型企业和个体经济发展。
　　(三)要进一步完善中央银行货币政策调控体系，加强金融监管
　　要按照“先行币后本币，先贷款后存款，先农村后城市，先浮动后放开”的原则，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发展资本市场，培育多元化市场投资主体，提高直接融资比例。完善货币市场体系，建立统一灵活、高效大容量的货币市场。探索中央银行吞吐基础货币的新渠道，提高资金的流动性。
　　(四)进一步加快银行业开放步伐
　　亚洲金融危机以来，中国银行业对外开放的步伐没有放慢，截至到2001年5月底，在华外资银行的资产余额达400多亿美元，外资金融机构已经成为中国金融体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面对经济金融全球化的趋势，我们将继续加快我国银行业的开放步伐，按照国际惯例，进一步完善金融法律法规体系，塑造良好的金融运行环境。
　　(五)建设现代化的高效方便的金融服务系统
我们将大力推进科技信息技术在金融领域的运用，加快金融电子化进程，鼓励和促进银行业务创新，建立现代金融业务体系，提高服务水平。主要措施是：完善支付结算制度，发展多种支付工具；实现银行卡业务的联网通用和联合发展，促进电子银行发展；建立健全金融计算机系统的安全管理机制。